韩、柳是“唐宋八大家”的唐两家,尤其是韩愈,被誉为“唐宋八大家之首”,有“韩文如潮”、“文起八代之衰”之誉,跟杜甫并称为“杜诗韩笔”。为什么要把他们和宋朝六人合在一起,叫“大唐双璧”和“宋六家”不好么?
韩、柳是“唐宋八大家”的唐两家,尤其是韩愈,被誉为“唐宋八大家之首”,有“韩文如潮”、“文起八代之衰”之誉,跟杜甫并称为“杜诗韩笔”。为什么要把他们和宋朝六人合在一起,叫“大唐双璧”和“宋六家”不好么?论中唐大文学家的交往,柳宗元跟刘禹锡关系最好,二人并称“刘柳”,但“韩柳”的说法,似乎更为有名,这主要是指古文运动、散文创作方面。
韩愈(768-824)和柳宗元(773-819)都是中唐大诗人,如柳宗元有《江雪》、《渔翁》、《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》等名篇,但二人最为人称道的不是诗歌,而是散文。
他们发起了古文运动,文体上提倡古文(汉朝及之前的散文风格)、反对华而不实的骈文(盛行于六朝至唐),因为涉及到文学思想改造/改革,兼具思想运动和社会运动性质。
韩、柳是“唐宋八大家”的唐两家,尤其是韩愈,被誉为“唐宋八大家之首”,有“韩文如潮”、“文起八代之衰”之誉,跟杜甫并称为“杜诗韩笔”。
为什么要把他们和宋朝六人合在一起,叫“大唐双璧”和“宋六家”不好么?直接原因是,明代的茅坤编了一本《唐宋八大家文钞》,此书盛行海内,“唐宋八大家”之名也随之流行。
那茅坤为什么要把八人凑在一起,为了把八仙桌坐满吗?当然……不是。
那是因为他们之间是有传承关系的,韩柳倡导(古文运动),欧阳修利用其影响力将之推向整个士林,苏轼再以其卓越的文才,进一步发扬光大。古文运动发起于中唐,成功在北宋,影响及后世。
公元773年,柳宗元出生在京城长安。河东柳宗元,说的是郡望,也就是老家(山西永济);韩愈郡望昌黎,世称“韩昌黎”,其实他出生在河南河阳。
柳宗元岳父(杨凭)弟弟(杨凌)的岳父,就是同为山水田园派诗人、跟他并称“韦柳”的韦应物。算起来,韦应物长柳宗元两辈。
唐代俗语,“三十老明经,五十少进士”,但那些天才确实是天才。韩愈20来岁就考中进士,柳宗元更年轻,他比韩愈小5岁,却在韩愈进士及第的第二年也进士及第了,同榜录取的还有刘禹锡。
那一年柳宗元21岁,刘禹锡22岁。三十岁之前的柳宗元,算得上少年得志,但“永贞革新”失败后,柳宗元长期被贬在外,当了10年永州司马,著名的《永州八记》就是那时候完成的。
好容易回来了,刘禹锡写了一篇《元和十年,自朗州至京,戏赠看花诸君子》,两个人又一起出去。
刘禹锡去了连州,他去了柳州,然后死在柳州刺史任上,去世时年仅47岁(虽然在唐朝也算中寿),世称“柳柳州”。
因为长期在外又寿命不永,两人才华相当,但柳宗元的影响力远不如韩愈。韩愈有几个学生,李翱、皇甫湜(shi)、孙樵,也是当时的散文大家,虽然比起欧阳修的苏氏兄弟、曾巩,那是差远了。
但这并非韩愈不如欧阳修,而是当时的古文气候还没起来。这也更见韩愈发起的伟大。
相比柳宗元,韩愈的仕途就顺风顺水多了。
他两任兵部侍郎、吏部侍郎,晚年还当过京兆尹这样的高官,他谥号“文”,这是一个非常贴切的谥号,所以后世也称他为“韩吏部”、“韩侍郎”、“韩文公”。
虽然“一封朝奏九重天,夕贬潮阳路八千”,中间(元和十四年,819年,韩愈52岁)去当了八个月的潮州刺史,写了篇《鳄鱼文》,为当地人津津乐道。
“驱鳄文章非异术,化民诗礼亦丹心”,“天要潮人识孟轲”,“潮州山水喜姓韩”。韩愈字退之,但他一生都积极进取,以潮州八个月为例,他驱鳄鱼、修水利、兴教育、释奴隶,做了许多事情。
贬谪,某种意义上,也是文化传播的重要方式。这是韩愈的不幸,也是潮州的荣幸。
作为回报,潮州人民在他走后,把当地那条江呼作“韩江”(原来叫鳄江或恶江),江边的山叫“韩山”(又名“笔架山”,山上建有“韩山书院”和“韩文公祠”);
就连树,都被叫做“韩木”,“亭前树子关何事,亦教天公赐姓韩”(杨万里《韩木》)。
可以说,韩愈的八个月,繁盛了潮州千年;而潮州对这位刺史大人的景仰与爱戴,也正是中华文化生生不息的源泉。“不虚南谪八千里,赢得江山都姓韩”。
柳州也有条江,叫“柳江”,但柳江的得名,是因为柳州,而不是柳宗元。不过话说回来,很多地方都改名了,而“柳江”、“柳州”千年不变,未尝没有柳宗元加成的因素。
韩山苍苍,柳江泱泱,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!
柳宗元去世后,刘禹锡着手编集《河东先生集》。柳宗元的墓志铭是他请韩愈写的,韩愈年长柳宗元5岁,又比柳宗元晚去世5年,去世时57岁。
柳宗元的诗歌成就,前面已经提到,他的散文成就:
首推游记、山水小品,如著名的《永州八记》。柳宗元不仅山水诗好,与韦应物同为“山水田园派”大师,他把山水游记也提升成一种成熟文体。
其次是寓言,借以言事,如《三戒》(《临江之麋》、《黔之驴》、《永某氏之鼠》)、《蝜蝂传》。
再次是传记,有名人传记,代表作有《段太尉逸事状》、《梓人传》、《河间传》;也有真人真事再作艺术加工,适当夸张虚构,似寓言又似小说,如《宋清传》、《捕蛇者说》、《种树郭橐驼传》。
最后是政论文,如大名鼎鼎的《封建论》,这篇文章在上个世纪某个时期引起巨大反响,因为毛泽东给郭沫若写了一句诗,“熟读唐人<封建论>,莫从子厚返文王”。
柳宗元的辞赋也写得不错,有《天对》、《天说》,而刘禹锡写有《天论》三篇。追溯源头,三者都与屈原的《天问》有关。
柳宗元《天说》第一句是“韩愈谓柳子曰:若知天之说乎?吾为子言天之说”;
刘禹锡《天论》则谓“余友河东人柳子厚作《天说》,以折韩退之之言,文信美矣,盖有激而云,非所以尽天人之际。故余作《天论》以极其辩云”。
韩愈的论说文也很突出,在韩文中占有重要地位,如《杂说》(共四篇,《马说》是其四)、《师说》、《原道》、《原毁》、《原性》、《谏迎佛骨表》等;
还有书信与序言,如《答李翊书》、《与冯宿论文书》、《送孟东野序》(赠序体)、《张中丞传后序》等。
因为是当时的文坛宗主,韩愈还受邀写了很多墓志铭和碑铭,因为墓志铭的特点是“为逝者讳”,说逝者好话,除《柳子厚墓志铭》、《柳州罗池庙记》等名篇外,多数不及韩愈其它作品写得好。
盖言为心声,有感而发才是作文第一要义。《柳子厚墓志铭》为何写得好,因为它不是纯粹的墓志铭,它是悼念朋友的文章,情真而意切。悼念柳宗元,又未尝不以此感叹而自勉。
韩愈三岁而孤,由兄嫂抚育长大,与侄儿十二郎名为叔侄,情似兄弟。
后来十二郎不幸青年早夭,韩愈写了一篇《祭十二郎文》,这篇祭文与哀悼柳宗元的《祭柳子厚文》同为韩文名篇,既哀悼逝者,又感慨人生、感慨自身,故而名传千古。
韩愈曾协助裴度平定淮西叛乱,功成,撰有《平淮西碑》;比他早些时候,元结写有《大唐中兴颂碑》。
元结(719-772),字次山,被视为韩柳古文运动的先驱。成功从来都不是随随便便可以得到的,纵使天资聪颖。
韩愈是个很努力的人,“业精于勤荒于嬉,行成于思毁于随”,出自他的《进学解》,他这么想也这么做。对于自己的文章,他有很大的自信,“虽使古人复生,臣未肯(多)让”。
韩愈的诗歌也有很浓的散文特点,即所谓的“以文为诗”,如“僧言古壁佛画好,以火来照所见稀”(《山石》),但也有《早春》、《晚春》、《春雪》这样的文辞清新之作。
“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。
最是一年春好处,绝胜烟柳满皇都。”
(韩愈《早春》)
“草木知春不久归,百般红紫斗芳菲。
杨花榆荚无才思,惟解漫天作雪飞。”
(韩愈《晚春》)
“新年都未有芳华,二月初惊见草芽。
白雪却嫌春色晚,故穿庭树作飞花。”
(韩愈《春雪》)
韩愈,是一个心中有春天的人。